第一百零四章 上官霁扬

    太子府内。

    东厢房的客房中,烛火通明。

    皇甫锦面色凝重的站在床榻边,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。

    男子相貌清秀,只是脸色苍白如雪,双唇颜色如纸,就连伸出被子外的手臂也是细瘦苍白,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。

    坐在榻边为他把脉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已经把脉完毕,抬眸看了床榻上的男子一眼,轻轻的把男子的手放到锦被下,摇摇头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董太医,他怎么样?”皇甫锦立刻上前一步,问道。

    董太医起身,对着皇甫锦躬身为礼,再次摇了摇头,道:“回太子,这位公子身中奇毒,且毒气已经侵入他五脏六腑,再加上他内伤未愈,本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,老臣实在无能为力。”

    “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?他还这么年轻,就不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?”皇甫锦双眉微拧,说话间又朝床榻上的男子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董太医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皇甫锦垂眸良久:“他还有多少时日?”

    “最多两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两个月?!”

    董太医转头看着榻上双眸紧闭的男子,叹一口气,缓缓道:“如果不好好休养,只怕连这两个月时日也是强求。”

    皇甫锦闻言,垂下的双手微微握紧又张开,这才看向董太医道:“他什么时候能醒来?”

    “老臣刚刚已经为他行过一次针,如无意外,很快便会醒来了。只不过他神思郁结,心中思虑不停,只怕以后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,直到……”

    “本王知道了,有劳董太医深夜跑这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客气了,如此,老臣就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“莫翎!让府中暖轿送董太医回去。”

    门外的莫翎应声而入,站在门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:“董太医请。”

    董太医再次对着皇甫锦躬身行礼,随莫翎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,临走时还顺手带上了房门。

    皇甫锦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的圆桌旁,他两道清眉微拧,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榻上男子清秀又苍白的容颜,眸底光亮晦涩不明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榻上的男子双睫剧烈颤抖,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快速转动,额头上冷汗涔涔,双手握拳口中沙哑的嘶喊一声:“父亲……大哥……三妹!!!”猛然间坐起身来,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因为起身过猛,披散的长发从额前垂下,遮住了他的整张脸。

    半晌,他才微微抬起头来,散落的发丝缝隙中,隐约可见双眸一片猩红,衬的脸色更是苍白如雪。

    他望着眼前淡金色的床幔有一瞬间的怔楞,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伸出细瘦苍白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。当手上的触感不再是那冰冷的玄铁面具,他手指一僵,骤然转头扫视四周。

    皇甫锦看着男子激烈的反应,缓缓转起身来,走到床榻边,轻声道:“你醒了?”

    男子闻言,猛然抬头,在看到皇甫锦的那一刻,反而迅速冷静下来,裂开苍白的唇角,淡淡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少将军。”

    听闻此称呼,年轻男子的放在锦被外的手指猛然一僵,双眸之中快速闪过一抹儿光亮,又瞬间蒙上一层沉痛之色,然后这抹儿沉痛越来越暗,越来越淡,直到一双清眸之中平淡无波,再无一丝其他情绪。

    良久,他看向皇甫锦,轻启唇瓣,低沉沙哑的嗓音再次传来:“她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上官姑娘她很好,有惊无险,父皇特恩准她保留将军封号,暂住在宸王府,不得返军。”皇甫锦紧紧盯着榻上的男子,“少将军,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

    闻言,男子面色不变,将身子轻轻靠在榻上,喉结滚动一下,微微垂下了双眸,沙哑着嗓音道:“太子殿下亲自出马,自然能保三妹平安,霁扬在此谢过了。只是我如今病弱残躯,早已与南迟皇室恩断义绝,不再是南迟的少将军,还请殿下以后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谁不知道上官家的二公子性情飞扬,用兵如神,少年封将,随大哥上官霁风征战四方,威名显赫……”

    皇甫锦还没有说完,上官霁扬便紧紧闭上了那双清眸,身子微微颤抖着,嘶哑低喝一声:“太子殿下不要再说了!”

    皇甫锦一愣,打住了话头,看着极力压抑的上官霁扬半晌不语,终是叹一口气,回身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,背对着他缓缓开口: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?!你对不起什么?!”上官霁扬忽然仰天冷笑几声,那笑声透着无尽的苍茫悲凉。

    他猛然睁开双眸,目光冷如寒冰,直直射向皇甫锦的后背。因为心中情绪激荡,本来苍白一片的脸颊也微微泛红,语调愈转激昂,以至于到最后热泪满眶,“我护国公府在朝堂之上本就已经如履薄冰,要不是你亲笔写下那封书信,还派影卫送来南迟,又恰恰落到司徒锐手中,我上官府一门何至于会惨遭如此横祸?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,能对得起我上官府五百忠烈的冤魂吗?!能让我父亲,母亲,大哥他们死而复生吗?!能敌得过我三妹四弟所受的痛苦煎熬吗?!”

    皇甫锦身形一僵,缓缓回身看向榻上已经近乎疯狂的上官霁扬,喉结滚动一下,张了张口,终是什么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他早就知道南迟皇室对上官府忌惮已久,只是苦无机会下手。南迟暴政,北沧不日就要发兵南下,他更敬佩上官府一门忠烈,不想上官府一门与北沧铁骑正面相对,做无谓牺牲。这才思忖良久,亲笔书信将天下大势尽数说之,派影卫潜进南迟,希望上官府一门早做打算。

    他没指望就凭一纸书信便能说降一门忠烈,但至少能让上官府一门认清现实,退出朝野也是好的。可是他没想到,他的这封亲笔书信竟然成了上官满门的催命符,恰好成全了南迟皇室,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借口,间接害了上官府满门性命。

    事已至此,他还能说什么?不管他的出发点是好是坏,但结果血淋淋的摆在这里。一夜之间上官府满门忠烈尽丧九泉,还背上了通敌卖国的奇耻大辱。就像上官霁扬所说,他无论再做什么也弥补不了自己犯下的大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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