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原来是我啊

    小莲用‘那档子事’四个字含糊盖过,却更是叫人寻出她说这话暗藏的另一层含义。

    宫谨之颓然坐在了椅子上,心里似乎有了答案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祠堂发生的一幕让他好不容易才觉得这个二女儿有些不同往日了,似乎不再对他畏首畏尾,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身上还有这么多事情,杀人,甚至……他有些不敢想象,这个女儿在清心庵都遇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虞容音抓着机会,摆出当家主母的仪态:“小莲,你进我信国公府前,可有受训?”

    小莲点头如捣蒜,神情中全是对这位大夫人的尊敬:“回夫人,受过训,奴婢时刻不敢忘记做丫鬟的本分。”

    闻言,虞容音抄起手边的茶杯使劲砸在了桌子上,厉声质问:“不敢忘?我看你忘得是一干二净,什么那档子事,你言辞闪烁,含糊其辞,居然胆敢陷害我信国公府的二小姐!”

    “奴婢不敢,奴婢不敢。”

    小莲将头砸在地上,急忙喊冤:“求老爷,夫人爷明察,二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,奴婢深知二小姐好了,奴婢才能好,怎么敢陷害二小姐,二小姐对奴婢好,奴婢三生有幸,求老爷,夫人,相信奴婢,奴婢对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鉴,只有此事说不得,也不能说。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下来,小莲将自己说成一个像极了忠心护主的奴婢,可也谨记着大夫人的叮嘱,先欲语还休,最后一击必中。

    此时正是欲语还休的阶段,若细品此话,显然是含沙射影,什么那档子事,什么为了二小姐的闺誉,无一不是在暗示众人,苍大公子撞破了宫无眠的丑事被杀。

    至于丑事是什么,在场的过来人怕是已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“还敢强词夺理,我看你是端腻了我信国公府的饭碗,倘若你在不说出实情,还二小姐一个清白,我这个当家主母便只能做主将卖身契还与你,总之我信国公府是实在不敢再留你这么个不忠不义的小丫鬟。”

    虞容音趁热打铁,一副为了二姑娘豁出去的样子,却将小莲的神情和话语一一收进眼底,嗯,还不错,虽是长的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,此时却活脱脱成了一个怨妇脸,倒没让她失望,养了这么久的杀猪刀也算派上了用场。

    可小莲一听说大夫人要拿出她的卖身契,心里发了毛,满脑子都是她拿了卖身契出府,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画面,简直惨不忍睹,这……大夫人之前也没和她对过这个口风啊。

    松开宫无眠,连滚带爬到了虞容音身边,一时慌不择言:“奴婢不要卖身契,奴婢死也不出府。”

    虞容音吓得咳了一声,只好不露声色的引导:“你若是想继续留在府里,就把事情当着老爷与诸位官爷的面说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心里翻了个白眼,恨不得冲过去扇小莲两巴掌,不经夸的蠢东西,说什么卖身契,你倒是说宫无眠的丑事啊。

    宫无眠眼里一抹冷光拂过,压制着嘴角上扬。

    小莲也终于缓过神来,悄悄抬眼看向了大夫人,正对上大夫人眼里明晃晃的不满与暗示,不由自主的心颤。

    在心里着磨了半天,终于明白,大夫人的意思是——一击致命的时候到了!

    在众人等的不耐法,有些起疑时,小莲终于开了口:“奴婢说,奴婢什么都说,是二小姐,是二小姐在清心庵私会情夫,奴婢就是怕此事说出来影响二小姐的闺誉。”

    转而又跪倒在宫无眠身前,郑重其事的磕了两个响头:“二小姐,奴婢就是个卑贱的丫鬟,若是被逐出府性命难保,奴婢再也护不了你了。”

    宫无眠看在小莲左做戏做的十足的份上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不大不小,算作回应,许了她不用惺惺作态相护的请求。

    小莲没想到宫无眠会回应,猛然抬起头,却又看宫无眠依旧一副红了眼的样子,难道是自己幻听了。

    虞容音见小莲抬头看着宫无眠,一副见鬼的样子,气的不轻,再出言相助:“混账,还竟口口声声胡说二小姐私会情夫,你身为二小姐的贴身丫鬟,难道不知这苍府的大公子是二小姐自小定下的婚约吗?”

    小莲得了提醒,赶紧回答:“奴婢没有胡说,二小姐自从入清心庵思过,心里便生出怨恨,此前清心庵的师太等人还曾去看,均被二小姐怒言拒见,清心庵的师父都可以为奴婢作证。

    可是后面,二小姐又觉得不公平,声称凭什么别人在外面都过的潇洒快活,她却只能在清心庵度日如年,还给奴婢一些碎银子,说是……说是要奴婢替他找个男人来解闷。奴婢一听吓坏了,趁着机会带着二小姐的首饰去了百草堂,让苍大公子找个时间去看看他,百草堂的人可以为奴婢作证。

    谁知,晚上,二小姐似着了魔,一定要奴婢去找男人,不然就要打死奴婢,奴婢只好依了小姐,带了个男人回来,但是万万没想到,苍家大公子竟然夜间就来了,还正赶上那男人与二小私会,一时怒火攻心,冲上前与二人厮打,也不知是谁出了一把飞刀,苍大公子一时寡不敌众,死了,那男人见杀了人也匆忙跑了,二小姐这才带着奴婢回了府。

    老爷,夫人,奴婢句句属实,绝不敢欺瞒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陈情直接将宫无眠说成是水性杨花,有未婚夫君还偷人,实属恶劣。

    宫无眠似垂死挣扎:“小莲,我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你,你为何将这脏水泼给我。”

    小莲沉默不语,这是大夫人交代的,这叫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
    虞容音心里笑得十分猖狂,这只小恶狼养的差不多了,是时候钳掉她挠人的利爪,从此再无威胁。

    于是对着宫无眠苦口婆心:“若对苍家大公子不满意,你可以说与母亲,母亲就算丢了老脸也可以为你另寻一门亲事,你又是不满,又是怨恨,到底想怎样啊,冤孽啊,我与你父亲什么都都依你,可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,与人通奸,还……还错手杀了苍大公子。”

    虞容音特意在杀字前用了一个错字,在外人听来,她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嫡母,处处依着姨娘的孩子,即便现在人证有物证都指向宫无眠的荒唐,可她还在想着言语上为自家庶女留个颜面。

    宫无眠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扑哧一声,笑了:“大夫人,这是只信小莲不信我了?”

    前世这虞容音可没有这般急躁,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许是她不同于前世对着小莲的一嗯,打乱了她们二人的默契,虞容音在小莲的偏带下,竟然忘记慈母一般听一听她的解释,就私自认定了她通奸杀人的罪名。

    宫谨之似乎也瞧出了苗头,虽依旧没有说话,却是朝虞容音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只这一眼,虞容音便恍然大悟,暗中大惊失色,糟了,心急了!

    宫无眠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,愣是一脚将身前的小莲踢飞,眼睁睁看着她撞到一侧的椅子上,吐了一大口血,语气冰冷:“这么多年,我倒是是养了只白眼狼。”

    而后擦干脸上的泪水,走向贾捕头,屈膝行礼:“大人,民女听大夫人与这个心怀不轨的丫鬟说什么回头,什么杀人,什么糊涂,民女当真听的是云里雾里,越听越觉得离谱,如今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,觉得不对,不知捕头大人能否准许民女与证人对质,一证自己的清白。”

    贾捕头一愣,似乎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,自然而然的看了宫谨之一眼,随即道:“自然自然,若是能证明此事与二小姐无关,本捕头自当替国公爷高兴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贾捕头。”宫无眠又一欠身。

    这才走到静月的身边:“你说亲眼看见我杀了人,可知道我杀了谁?”

    静月见宫无眠走过来,便做好了她要颠倒黑白的准备,谁知这位二小姐竟问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,想也不想回答:“是苍府的大公子。”

    宫无眠点了点头,似乎表示认同,又问:“那你可记得尸体在哪儿?”

    静月又是一愣,这是什么问题,又猜不出这位二小姐的心思,只好硬着头皮指着一个麻袋道:“就在此麻袋里。”

    宫无眠没有了问题,从静月身边离开。

    众人不解,这是……对质完了?莫不是在说笑吧。

    宫无眠看了一圈众人,发出一声不咸不淡的感慨:“静月与小莲所说一般无二,原来是我将苍大公子杀了装进了麻袋里啊。”

    又走到父亲和虞容音身前,微微欠身:“都说知女莫若母,大夫人,既然苍夫人也在我们府内,要不,我们请她也来辩上一辩吧。”

    虞容音一愣,似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脏抓破了个洞。

    只因为她夜里见宫无眠时特意穿的单薄,就是想一大清早装个病,将苍夫人叫入府中,按照这个发展,接下来,她便要哭着求老爷让苍夫人来看一看,她不相信宫无眠会真的杀人,杀的还是苍府的大公子。

    待苍夫人看了之后,必然会勃然大怒,丧子之痛足够让苍夫人憎恶宫无眠,也可以消磨掉苍夫人的锐气,一箭双雕,岂不快哉。

    却怎么也没想到,宫无眠会在她之前提出来,而且问的还是她。

    虞容音惺惺作态的表示:“若是苍夫人能够证明你清白,自然是好的,老爷您说……”

    谁知,宫谨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:“来人,去后院将苍夫人请上前厅。”(记住本站网址,Www.XS52.info,方便下次阅读,或且百度输入“ xs52 ”,就能进入本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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