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宁公主冷笑了一声，语气微凉：“你现在和我说这些，有什么用？不过我倒是佩服你们的皇帝，居然有胆量要我的命。哼！”
饭菜被宫人摆放在那张桌子上。
内侍监恭敬的走过来，行礼道：“公主、大小姐，可以用膳了。”
言罢，他将一只玉瓶交给甘沛霖，待对方接过，他才一言不发的退到牢房门外。
甘沛霖不知道手里拿的是什么毒药，也不相信这毒真的只在这只玉瓶里。可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，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有多难受。
清宁公主索性落座，她已经挨饿好几日，不喜欢这种滋味。
她拿起筷子，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菜。“不瞒你说，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。在石烨国的时候，公主没一餐膳食有三十六道菜。何曾受过这样的苦。”
甘沛霖看她吃的津津有味，丝毫不担心的样子。已经猜到事情可能有转机。
她捏着手里的小玉瓶，良久未动。
“要不然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吧。”清宁公主边吃边说，却难得的吐字清晰。“你知道为什么是引吴为去西营吗？很简单的。石烨国才支援了西营一批硫磺，做火药格外厉害。加上西营制造的火炮，分分钟就能灭了你们的军队。那个害我小产的吴为，是你的情郎吧。他呀，说不定已经想领着一众将士撤退了。可若你此时在宫中，成为你们皇帝的人质，他就不得不强攻，冒死强攻。”
喝了一口茶，清宁公主抬头看着甘沛霖的脸：“我猜，你们的皇帝一定说过要你留在宫里这种话了吧？”
甘沛霖没吭声，这时候才明白皇帝的用心良苦。
“其实你有没有想过，和我一起去石烨国？”清宁公主问。“我们石烨国也挺好的。不必你们这里差。且我父皇，绝不会拿你当人质，威胁你的家人必须做什么。只不过，他看见你这样貌美如花，不说定会封你为妃呢。”
“……”甘沛霖见她猛然起身，拔下鬓边的簪子指着她的咽喉。
那速度快的，连外头的奴才都来不及反应。紧跟着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，姜域就在这时候到了。
“大都督，咱们又见面了。”清宁微微用力，簪尾扎在甘沛霖纤细的脖颈上。“简单一句话，你想要她活还是要她死？”
姜域拧着眉头，语气微凉：“别做无用的抵抗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无用的抵抗？”清宁又用了些力气。
甘沛霖刺痛感加深，眉心紧蹙。
“你就是能逃出天牢，你也逃不出皇宫。”甘沛霖皱眉道：“何必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清宁冷蔑道：“姜域，用她和你交换晟庆王殿下，你不吃亏对么。你赶紧带着殿下过来，否则下一秒，她将会变成一具尸体。”
姜域冷声道：“我就是来通知你，晟庆王已经逃出天牢。他丢下了你。”
“胡说。”清宁公主才不信他的鬼话。“我的夫君才不会丢下我。”
“你秘密送进皇城的暗士，已经救他离开皇城。”姜域微微虚目，颜色清冷：“晟庆王这些年，不光喜欢搜罗珠宝美女，暗中勾结朝臣，更在全国各地寻找与他相貌相似的人秘密训练。那日入宫的，根本就是晟庆王的替身。他确实还在大牢之中，可惜根本就没有用处。皇上已经下了严旨，封闭整个皇城，缉拿罪臣宣城。宣城，再也不是什么晟庆王了。”
“你说他用替身？”清宁公主大为震惊。“那一日和我一道入宫的晟庆王，是他的替身？”
“不错。”姜域上前一步，皱眉道：“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你背后的石烨国。对你何来的真心。也只有你会相信他那套说辞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清宁公主颇为震惊。她不敢相信姜域的话，却又不能不相信。“你别以为你这么说，我就会放了甘沛霖。”
“你带着她，你也逃不掉。”姜域举起了手中的令牌：“皇上有旨，暂且留你活口。查问关于罪臣宣城的事，以及你秘密掉进皇城里暗士的消息。若你合作，兴许还能保全性命。宣城不过是利用你罢了，你没有必要为他送命。”
言止于此，姜域吩咐内侍监打开囚室的门。
清宁公主禁不住后退一步：“你想干什么？别过来。”
“放了她，我带你去见皇上。”姜域威严的目光，直直的瞪着清宁公主。
“我才不会信你。”清宁公主警惕的退后：“你再过来，别怪我对她不客气。”
“公主若杀了她，自己也逃不掉。为何不痛快的与皇上合作？”姜域郑重道：“只要皇上肯答应送公主回去，公主便可以重临风光，再不必为本朝的阶下囚。”
就在清宁恍惚的一瞬间，姜域手里的飞出一块碎银子，弹中她的手。猛烈的刺激让簪子从她手里掉在地上。镶嵌的玉石都碎裂四溅。
姜域的人随机冲进来拿住了清宁公主。
姜域则稳稳的将甘沛霖护在怀里。
“带公主去见皇上。”姜域让人将清宁带走，才从甘沛霖手里抢过那个小玉瓶。“还好只是皮外伤。”
甘沛霖想起外祖父的话，也想起方才自己多盼着姜域能来。这时候，她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。伏在他肩上泪落如雨：“还好你来了……”
姜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：“也是机缘巧合，才发现晟庆王用了替身。他的事情没查清楚，皇上自然不会让清宁公主去死。只是你无端的被卷进来，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作罢。沛霖，嫁给我吧。只要你成为姜府的主母，皇上再想要动你，就得深思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甘沛霖凝眸看着他：“你屡次为我，为甘府甚至徐府，扰乱皇上的计划。难逃功高震主之嫌。否则，皇上也不会暗中培植吴为，等候来日……”
不知道为什么。这一刻姜域心里很暖。甘沛霖能为他着想，甚好。
“别说一个吴为了，就是十个也无妨。”姜域猛然转过身，盯着牢房里一处阴暗的角落，绷着脸道：“他如今自顾不暇，能奈我何？不说了，先送你出宫。”
“好。”甘沛霖心想，皇帝才知道宣城逃出皇宫去了，自然是没心思理她。出宫也好。
姜域是真的不放心，一直送甘沛霖到宫门外。
这时候，天色已经黑了。
甘沛霖正在想徐柏森不知道在哪，还没开口问。
黑暗处一个人影就扑了出来。“沛霖，你没事吧？担心死我了。”
徐柏森过来就一把将甘沛霖搂在怀里。“方才一队队羽林卫争先恐后的出宫，紧跟着又传来锁闭宫门的消息，我才一定是里面出事了。迟迟不见你，真是担心死了。我差点想闯进去找你。”
“我没事了，这不是好好的么！”甘沛霖还来不及多说。
姜域已经上前一步，用力掰开徐柏森的手，脸色发青的问：“他是谁？”
甘沛霖小猫一样的被他提溜回自己的怀里，场面尴尬到不行。
“你又是谁？”徐柏森没认出姜域来。
“我是她……”
甘沛霖猛的用双手捂住了姜域的嘴。“他是我表哥。陪我入宫的。也是皇上的意思。”
姜域微微凝眸，拉开她的手腕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这是大都督。”甘沛霖这么向徐柏森解释。如果刚才没捂着姜域，他肯定会说诸如未婚夫之类的词。总归是她不想听的。
“你先带沛霖回去。”姜域将人交给徐柏森，语气微凉：“不容有失。”
“我自然不会让她有闪失，还用你叮嘱吗？”徐柏森有些不高兴的握住甘沛霖的手：“妹妹，咱们走。”
姜域仍然不放心，却没有跟上去。仅仅是吩咐了陆垚暗中保护。
随后，他走到宫中暗处，不起眼的角落，才停下脚步。“出来吧，早就发现你了。”
黑色的人影猝不及防的跳出来，一拳朝着姜域挥过去。
自然，姜域很轻松就避开了。“别没事找事了。这次，若不是你发现晟庆王逃出皇城，立下一功。我也不会容你见沛霖。”
“你别想趁我不在，就对她不怀好意。”吴为气鼓鼓的冲上来，抓住姜域的领口：“她是我的。”
“哼。”姜域冷蔑道：“你有命活着回来，可随你前往西营的兵士却一个都没能活。你猜皇上会怎么对你？吴为，别把祸水推到她身上。”
“轮不到你来教训我。”吴为气鼓鼓的说：“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。可是在我处理好这些事之前，你别再碰她一根头发。否则我死也要拉你垫背。”
“哼，我的事同样轮不到你来管。”姜域不再和他废话，搡开他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裳。“我现在要去面圣。别跟着我。”
他走了，吴为却怔怔的立在原地没有动。刚才，天牢里，他分明看见甘沛霖缩在姜域怀里，显得那么安心。那个举动犹如一把刀，插在他心头。“我绝不会让她跟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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