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没有踌躇多久，姚亚耀就很快回答说道：“我们的大学，在硬件上很硬，同时在软件上也很软。”
“啪啪啪”，步可能忽然情不自禁地鼓掌了起来。他由衷地赞叹道：“精辟，生动，一语中矢！师弟，你真的太会归纳语言精华了！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！”
姚亚耀却是露出了一个相当尴尬的笑容：“这话不是我说的，是来自网络上的主流意见归纳而已。我只是拿来主义了。”
“如果是用上我自己的语言，我大概只能说，我们的大学，行政化色彩浓厚了一点，而学术的自由空气稀薄了点。”
“例如全世界都知道，男怕入错行，女怕嫁错郎。不过我们的大学，至今在专业配置上，依然采用了传统的配额制。你想要的，它偏偏就不让你进门。”姚亚耀微叹了一口气。
步可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怨怼所在，于是开口问道：
“你对自己的所属专业不满意？”
姚亚耀点了点头：“对。。。高考弄砸了，所以没能挑到自己想要的学校以及心仪专业。。。我爸想让我学门热门技术傍身，所以他就帮我拿主意报了个土木工程。”
“我觉得现代建筑都是模块化火柴盒积木游戏，真的没什么好学的。”
步可能笑了笑：“那你的心仪专业是什么？”
姚亚耀回答说：“空间轨道物理学，或许天文学。”说完，他很自然的仰头上望。不过，他所能看到的，只是一道低矮的天花板罢了。
步可能问道：“你为什么想学天文学？”
姚亚耀反问道：“男人的征途，不就应该是遥远的星辰大海的嘛。。。据说世界上有两件东西，能够真正震撼人们的心灵。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，另一件则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。。。”
步可能在发笑：“你所说的这两件，入门门槛都不低，目前的真正从业者都很稀缺，相当稀缺。。。”他忽然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，说：
“以师兄过来人的经验体会，我得提醒你一件事：学校里的课堂，其实不是你的心灵枷锁。你得跟随你的心意走，想学啥自己就自由去学啥。那破文凭不外就是一张废纸而已，它其实也是一个人为的心灵枷锁。”
说完，步可能把双臂交叉，横盘在自己的胸前：“我的在校专业和经营一家网游公司，风牛马不相及。不过现在公司里所有的股东，都认为我干得还不错，完全可以胜任我的职位。”
步可能露出了一个轻微洋洋得意的表情，说：“以师兄过来人的经验体会，这里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：在学校里最值得学，以及最有含金量的专业，它就是哲学。这个是基础，只要你据此通晓了社会大众心理学，其它的专业都能庖丁解牛了。”
“等你出来社会上工作了，那时候你就会明白：在学校里你认为专业性很强的东西，它们在社会上其实用处不太大。而那些你认为根本无足挂齿的辅助性课程，它们偏偏能被派上了极大用场。”
姚亚耀连连点头，说：“对，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有一些新的领悟了。”
步可能表示惊讶：“啥领悟？不妨说来听听。。。”
姚亚耀说：“我本来以为，急功近利化的现代建筑，统统都是那几板耍卖艺的斧头，统统都是变着花样，换汤不换药的现代石屎森林。。。现在我玩了半年游戏，发现游戏地图里的那些古老建筑物，真的太美伦美潢，风华绝代，不可芳物。。。”
“我现在不后悔就读土木工程专业了，只要把专业方向稍微调整，向传统古建筑方面靠拢就可以了。”
步可能哑然失笑：“兄弟，那你又大错特错了！”
步可能在大力摇头：“想把自己的个人兴趣，和自己的从业专业结合起来，一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，并且攀登到了职业生涯的高峰。在国内，这根本比登天还难。”
“我要警戒你一件事：现在诺亚公司里地图部的那十几个同事们，大多具有古建筑专业的专业院校背景。。。你知道他们怎么进来诺亚的？统统都是在人才市场一直找不到工作，然后才临时屈就进来的。”
“当然，他们在诺亚干得还不错。。。我让他们把历史上已经消失的许多古老东方建筑物，在游戏地图里给复原出来。。。他们很出色，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。”
“我们的游戏之所以大受年轻人欢迎，游戏地图部居功至伟。。。甚至引来了很多歪果仁留学生的口碑美誉称赞。”
姚亚耀叹气说道：“学校里不让给转专业的。。。古建筑在咱们学校里是冷僻专业，现代建筑倒是大热门。”
步可能也在叹气：“学校也有学校的考虑以及苦衷。。。他们怕大量学生毕业了找不到工作，然后影响了学校的美誉度。。。而这个，也就是国内大学的普遍性弊端之一。他们把大学给办成了高级职业培训所，随时跟随着市场热点如影相随在走，因此缺乏一种自由独立的精神。”
步可能把眼光瞥向了自己办公桌上，刚才姚亚耀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那三样东西，说：
“我之所以滥用一个公司老总的小权力，给了你偏高的工资报酬，那其实是存在一些小私心的。因为，我这个当师兄的，想让你这个当师弟的，亲身有所感受到了，一所大学的所谓自由独立精神。”
姚亚耀愕然，露出了一种迷惑不解的个人神情。
步可能招呼姚亚耀喝茶，露出了一个轻微黯然的表情，说：
“大学里没有自由独立精神，所带来的最终后果，那是很可怕和致命的。例如说，都半个多世纪过去了，国内的两千多所大学，从来没培养出来，一个有能力获得诺北尓物理或者化学奖项的本土科学家。”
“我个人觉得，这是我们这个占据地球上五分之一人口的伟大民族的极大屈辱。而更令人难过的是，从来都没有人会因此而背负责任，被千夫所指，被万民唾骂。。。大家都是将就着混日子，得过且过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”
“你想不想知道，到底是什么原因，导致了今天的这个难堪场面？”
姚亚耀闻言木然，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深思表情。
（下一章节预告：《大学的精神3》）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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